「淦！」吴允行甩着一身狼狈的雨水，咒骂。
「先生，骂人不太好。」
吴允行丧气地走回了医院。
「小柿，帮我给所有你认识的糕点商打电话，我现在要一个蛋糕，把蛋糕师叫醒也好，怎样都好，十五分钟内给我送来。」
小柿淡定地看着雨水打湿了整套高级定制西服的他。
「吴医生，十五分钟是不可能做出蛋糕的。」
吴允行绝望地握拳抵住了额头，来回走了几步，想了想，「你帮我找饼干和甜点，堆一堆，搞成一个长得像蛋糕的东西。」
二十
小柿沉思，「长得像蛋糕的东西我没有但我正好有一个准备当宵夜的正经蛋糕」
说着，她歪嘴笑着从台下端出一个8寸的蛋糕，通体雪白，上面有两只摆成心形的白天鹅。
这不就是生日蛋糕吗？！
吴允行狂欢若喜，仿佛雨过天晴，绝处逢生！
「小柿，你是个神人！我欠你一个人情！」
小柿抱着胳膊，叫住本该拔腿跑上楼的吴允行，得意地慢悠悠地捏着一个小东西，晃了晃。「而且，我正好还有一根长得像生日蜡烛的蜡烛。」
吴允行捧着蛋糕，温暖的光包围着蜡烛，「生日快乐。」
「你哪里来的蛋糕？！」
吴允行没说是小柿的宵夜，轻描淡写，「楼下买的。」
我快乐得跟个不知道外面的风雨有多大的豌豆公主一样，「我好想吃蛋糕啊！」
我有很久都没吃蛋糕了。
「那你最近怎么不买布朗尼了？」
「哦戒了。」
为了不让他看到讨厌的蛋糕，我连布朗尼都不吃了。
为了不让他在医院看到别人过生日，我把所有要给我过生日的人赶走了。
我几乎就要度过我人生第一个没有蛋糕的生日。
「你吃一点吗？」
「好。」
我给他切了一小块。
吴允行告诉我，18岁前，他的母亲从来不给他过生日，从来不会让他吃甜食，她说，那是堕落的东西，蛋糕有毒。
她唯一为他买的蛋糕，在十八岁那年，和她一起，被撞翻在路上
这个雨夜，是他生平第一次，把蛋糕送进嘴里，脸上还挂着雨水和汗水。
他分不清眼角流下的是什么，但他眼睛红了，眼前的视线模糊，笑。
「好甜。」
「是吧！是不是很好吃？甜点对于我就像烟对于你一样啊，是会上瘾的。哦，你要是觉得太甜，可以抽支烟，你烟呢？最近没怎么看你抽。」
「戒了。」他补充，「经常和病人在一起，对病人不好。」
我听到这两个字，红了脸。
是我来了以后他才戒的，这个病人，是我。
两人心照不宣，各怀鬼胎，看着大雨倾盆。
「我知道这个蛋糕你买得不容易，我从来没看到你这么狼狈过，谢谢。」
「不客气。」
蜡烛熄灭，天台的灯坏了，夜很黑。
「对不起，让你买蛋糕，我知道，蛋糕对我来说是蜜糖，对你来说却是砒霜。你说你从来没被爱过，你知道吗？或许你曾经被爱着。」
我看不清他的脸，而他早就泪流满面。
这一刻，我想他知道他被爱过。
在大雨滂沱的夜晚，无论如何都要为一个人拿到蛋糕的心情，就是爱。
那天晚上，我们等了一夜雨停，始终没有看到流星。
但我们从没怀疑，流星来过。
早晨的时候，我带着愧疚给小柿带了块隔夜的蛋糕。
「不好意思，昨天晚上睡着了，昨天是我生日，这是吴医生给我买的蛋糕，给你当早餐！」
小柿婴儿肥的小脸蛋洋溢着姨姆的微笑，看着切成三角形的蛋糕上半块天鹅的屁股，意味深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