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夜如河,河如黑夜,有那么一刻,子瑜不能分辨自己是梦到这绵绵长长的夜色和流水,还是在这夜这河的绵绵长长的梦里。一切静谧而深邃,直到那冰冷刺进她的骨子里,她才意识到离她从崖上跌落已经好久了。她还活着。
活转的生命第一反应竟是难言的恐惧,这墨黑的夜和河,河岸鬼魅的树之影,都让她想起了尸人。那天上的暗惨惨的圆月,更是像煞了那可怕的怪物的白色的眼睛,那眼睛,比这入夜的河水更加让人冰寒百倍,千倍。那就像是一种死亡的咒语,当你看到那些眼睛,这种咒语便镌刻到了你的骨头上,并蠕动,崛生,变异,成了一只只噬虫。
因为如夜般无形的恐惧,子瑜开始本能的挣扎起来,她溺了几口水,但还是朝着岸边奋力游去。偶尔回一回头,看看河面有无动静。
这时她看到了贾昆。他抱着一根烂木,离她也不过丈远距离。他也没有出声,好像怕惊扰了什么,他只是奋力的划拨着,努力向子瑜这边靠近,并尽力的伸开手臂,想着抓住子瑜。
子瑜不管不顾,岸边很近了。她先上了岸,浑身湿漉漉的,冰冷而难受。她朝岸边树林紧走两步,又站住不动,不知是因为对前面未知的黑暗的忧虑,还是她要等一下后面的贾昆。
她踌躇了一会儿,贾昆终于费力的上了岸,他的腿上有伤,所以一瘸一拐的,看到子瑜安然无恙,他脸色高兴起来,“古语说天上有多少颗星星,人就有多少种死法。”他看到子瑜没有搭腔,便装模作样的抬头看看夜空,“幸亏今夜没有星星,要不然我贾某人可要死于尸人之口了。”
子瑜在他前面漠然。贾昆一阵龇牙咧嘴,倒不是因为子瑜的不理不睬,而是那被竹子戳穿的胫骨疼痛难当。他咬紧牙关,却依然发出几声沉闷的呻,吟,子瑜却依然没有理他,他只好自己在树林中折了一段木头作为拐杖,这一磨蹭,又被子瑜拉下几丈远。
两人在林中摸索了好久,终于觅到一条小路,被践踏的草植染着微弱的月光,就像巨蟒蜕的一层皮。这个想法让子瑜更加颤栗起来,走的反而没后面的贾昆快。但她心中记恨起贾昆的祸害,硬是没有以她的医技,去帮贾昆包扎伤口。两人一前一后,不言不应的走了盏茶时间,这时子瑜看到前方有橘黄色的灯光渲染闪烁。
“那里有灯火。”子瑜不由的先喊出声。她侧首瞥了一眼贾昆,便加快脚步,望那光源之处走去。
近了,才看清是个两层高的客栈,门匾早已破败不堪,歪歪斜斜的挂着,黑暗中依稀可以分辨出熙来二字。子瑜无端的想起书中熙字的寓意,感觉身上稍暖。她一推门,那门便吱吱呀呀的开了。光明的烛火让她思念起母亲的絮语,那是可以击退寒冷和孤独的利器啊,她不由的哭出声来。
“可怜的孩子,一定是冻坏了吧。”一个身材臃肿的妇女走上前来,她面平鼻塌,中年光景,已是姿色全无。但她嗓音温和:“这兵荒马乱的,哎,这可怜见的人儿怎么到这儿了,你需要一个热腾腾的热水澡才行。”
“我只要口热水就好。”子瑜难得没有失了礼数,她微微稽首,然后坐在客堂零散摆落的圆椅上,顺手捋了一把湿湿的额前发鬓,这时她才发现角落坐了一桌客人,四个人,正在那里喝酒。其中居中一人是个独眼龙,他不紧不慢的浅酌慢饮,倒好似这里并不是山野郊外,而是贵府雅阁。
“你应该喝几口酒。没有比酒更暖和身子的了。”独眼龙左下首一人醉醺醺的嚷着。子瑜往他们身上瞟了一眼,待看清他们身上的日月纹章时,不由的微微拉紧了一下领口,她微微佝偻起身子,尝试着让自己暖和一些。
“你会生病的。”那妇女转身去取热水。
不会的,我不会生病的。子瑜忽然想起学医时师傅曾说过的话,学会欺骗身体。这是没钱的穷人生病时常用的法子。当身体受到伤害时,要学会欺骗身体,假装伤害并不存在,遗忘了伤痛,那痛苦就不会蔓延开来,而伤痛就像是个爱哭的淘气小孩,当你不关注它了,它自然就乖乖的不哭不闹了。以往穷人家都是这样自愈的。
子瑜心底叹着气。她千金之躯,哪里受过这样的罪。但在一个陌生的旅店洗澡,她又有着本能的抗拒。
“陪,陪大爷喝口酒,保你浑身舒畅。”这人大着舌头说道,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,往子瑜处走来,“嘿,这雌儿忒好看了。”
“大爷还有更好的东西,帮你暖暖身子。”另一人也站了起来,他面色发红,像是一只在臭水沟里钻出的耗子,眼里燃着贪婪与猥玩,他先望独眼龙看了看,见那人并不言语,便也往子瑜这边过来。
子瑜面色苍白,只把身子缩的厉害些,然浑身上下被水淹过,那薄衫贴近肌肤,将她含苞欲放的身体勾勒的无不窈窕优美,她彷徨四顾,然这小小客栈,哪有太多的躲闪之处。
“大爷,这酒该凉了,我去给你热热。”先前的妇女提了茶壶出来,见状连忙阻在大舌头的人面前,却被大舌头之人一个巴掌扇在脸上,她不由的摔了个趔趄,那壶中热水倒溅出来,烫的她猪嚎一般,惹得那几个人大笑起来。“要不是缺个烧菜的,早就弄死了你,免得碍大爷的眼。”
那鼠目红脸之人倒抢了个先,先欺到子瑜身边。他张嘴桀笑,张臂就抱,子瑜慌乱躲闪,弄倒了几个桌椅,被围到墙角处。无处可躲。那鼠目人一个虎扑,一手捉住了子瑜一只胳膊,另一手就往子瑜衣领撕去:“剥玉米,香又甜。”他嘿嘿笑着,子瑜尖叫起来,拼命摔打,却反而另一只手也被捉住,那人就势一扭,将子瑜的双手别到了后面,子瑜的脸重重的撞在面前的乔木桌上,那人猴急的开始撩她的百褶裙。
这时客栈的门阔朗一声被推开了,贾昆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。
“嘿,我道是什么人,原来是一群胆小如鼠的逃兵,跑到这荒郊野外充大头苍蝇来了。”贾昆歪斜着在正中一张方桌旁坐下,轻蔑的扫了一下那鼠目之人,然后挑衅的看向那独眼龙。鼠目之人一愣神间,让子瑜趁着这空隙挣脱开来,鼠目人忙着手再抓,子瑜逃无可逃,只有往二楼上去。那鼠目人再要跟上,却听那独眼龙哼了一声,忙收了脚步,心道这小娘皮也没个逃处,姑且放过。
“胆小如鼠?逃兵?你说的对,我们是逃兵,因为我们逃了,所以活了下来。像你这样英勇的瘸子,又能逃到哪里去呢?!”独眼龙起身,玲着一壶酒水,走到贾昆眼前坐下,余者三人呈犄角之势围了个扎实,一边奚落冷笑着。
贾昆的刀被尸人摧坏,早已弃之竹林之中。手里只有一段当作拐杖的木头。但他依然风轻云淡道:“那要看是怎样的怪物了。如果是几只癞蛤蟆,又何须逃呢?”
这几人身上穿着南伐盟军的绿色夹衫,又脏又旧,看上去黄不黄绿不绿,倒是像极了贾昆言中的癞蛤蟆,那醉醺醺的舌大之人早已按耐不住,抡拳就朝贾昆头部袭来,贾昆一个铁板桥仰身躲过,接着用木拐杖在那人腿上一绊,那人本来就醉的站立不稳,这一绊直接摔了个狗啃泥。贾昆迅疾的重重用木拐杖砸在他后脑上。人多势众,不下重手不行,减少一个是一个。
那人哼都没哼一声,就倒在地上,生死不知。余下几人皆是色变。那鼠目之人正待向上,被那独眼龙拿手挡住。
“好身手,练家子。”独眼龙拍手称赞,“我这儿正缺人手,加入我们吧,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,金子女人,只要兄弟想要,抢来便是。”他倒起了拉拢之意。
“我腿是有点瘸,可我心不瘸,用不上别人当我的拐杖。”贾昆努tຊ力的笑了一下,刚才这几下扯着他的伤口,可是钻骨般的疼。
那独眼龙笑了笑,“如果是在军中,我最喜欢交往的就是你这样的硬骨头,不过,可惜了,先死的总是硬骨头。”他拿出一柄闪着寒光的匕首在手中把玩,“赌一把怎么样?”
“赌什么?”贾昆盯着独眼龙,那只独眼越看越像蛇眼。
独眼龙狡狤的一笑,慢悠悠的道,“赌什么,当然是赌命,不光是你的命,还有楼上那姑娘的命,”他看到贾昆的脸色凝重起来,便冷笑起来,“果然,你跟那小娘皮是一路人。只要你能赢了我,我就放你们走,要是输了,你就加入我,如何?”
贾昆沉声道:“怎么赌?”
“很简单,”独眼龙把匕首插在方桌中间,“谁拿到这匕首,谁就赢了。我数到三,就开始。”
贾昆哼了一声,他不明白这独眼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这时耳边已经听到独眼龙慢悠悠的喊道“一”,他便闪电般出手,将那匕首抓在手中,拔起,刺出,一气呵成。那匕首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圆弧,鲜血便自独眼龙的颈项间滋滋喷出。先下手为强,后下手遭殃。
独眼龙喉咙间咕噜作响,好不容易听清是一个二字,站立的另两个人也只是僵直不动。贾昆正待用匕首掷向那鼠目人的面孔,却听到那独眼龙慢悠悠的喊出“三。”声音清晰,哪里像受了伤的样子。
贾昆惊诧莫名,望那人脖项处看去,却见刚才那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,上有若干黑色小虫蠕动,倒像是被丝线缝了起来。那人嘿然一笑,一下子抓住正发愣的贾昆的右手上的匕首,那匕首直直的插过独眼龙的肉掌,他却好像浑毫不觉痛疼。匕首便一下被他夺了过去。
“我拿到了。我赢了。你真无礼,数到一就动起手来,哈哈,还是我赢了。”独眼龙将匕首上的血在衣服上擦净,别在腰上,“给我按住他。”他挥手望站的那两个人招呼,然后飞起一脚,将贾昆的拐杖踢飞甚远。
三人蜂拥而上,将贾昆按的死死的。那独眼龙桀桀怪笑,忽的从那还未完全融合的伤口里撕下一只虫子来,凑到贾昆眼前,贾昆才看清这是一条小小的碧绿色的蜈蚣。
“你见过比这更漂亮的小东西吗?”那人轻轻将蜈蚣放在贾昆眼睑处,“没有比它更美丽,更高贵的了,它可以使你不老不死,你知道吗?虽然它有那么一点点缺点,没有几个人能扛住它的毒性,瞧瞧我的那些手下,我那几百个手下,都因为它而死净啦。”他捏着那蜈蚣的尾端,蜈蚣自个蜿蜒起身子,拼命想往贾昆的眼睑里钻去,“忍耐一些,我的小宝贝。我先说说话。”
贾昆眼眸乱转,那碧油油的丑陋的虫子让他想起尸人,但他又感觉这个是不同的,这些人是活人。至少目前是。那两个随从看到蜈蚣,脸上便呈现出既羡慕又害怕的表情来,这时听到那独眼龙又絮絮叨叨的说道:“我可不是懦弱的人,我要建立一个不死的军队,一只属于真神的军队,最后征服这片土地,我想要那个王座,嘿嘿,真神会帮我实现的。”他一松手,那蜈蚣便闪电一般钻进贾昆的眼睛里。
贾昆痛疼的倒地扭曲起来,那是无法描述的痛苦,饶是他那千锤百炼的身体,那遭受挫折与风雨几近家常便饭的神经,都瞬间被这小小的异虫给摧毁掉了,他额头青筋隆起,眼球发红,皮肤更是涨的通红。
“果然是条硬汉。瞧瞧我手下这几个不成器的,当时他们可是都尿的稀里哗啦。依我看,你只需熬过三个时辰,就好了,嘿嘿,连我当时,都熬了整整一个晚上。”
视线慢慢的模糊起来,连声音也变的飘忽不定,像海浪,起起浮浮。贾昆费力的想站起来,然而不管自己怎么努力,都没有成功,像在滔天巨浪中的一叶小舟,无论怎样挣扎,终将沉沦海底。他慢慢的晕了过去。
“将那女孩带下来,这么好的夜晚,别浪费了。”独眼龙说道。
子瑜躲到二楼,她一直透过地板的缝隙查看着楼下诸人。真想让那些尸人把他们全抓了去,她恨恨的想着,待见到贾昆被抓,她才真的惶惶然起来,她跑到最里的一间屋里,锁上门,里面黑漆漆的,什么都看不清楚。然而此时的黑暗却给了她些许慰藉,希望没人能发现她。这念头一冒出来她就觉得自己愚蠢极了。她开始在黑暗中摸索起来,尝试着找个东西防身。高高的木架子,铁钩挂的腊肉,是了,这是个储藏室,因为地处潮湿,所以这储藏室安置在二楼了。她费力的开始摘下那挂腊肉的铁钩,这时楼梯间传来蹭蹭踏踏的脚步声,还有粗鲁狂劣的大笑声,她心底慌乱,一不小心弄乱了木架下的一个木桶,里面的液体便汩汩流出,发出醇厚的松香味来,是松油。
“小美人,不怕黑么?”门外的人声像胡狼的嚎叫,他们踢开二楼的门,一间一间查视,一个手里提着油灯,另一个图省事直接拿了一个火把。光亮退掉了黑暗的纱衣,没有什么能逃出他们的眼睛。子瑜憋在最里面的屋子,披头乱发,手里拿着铁钩,身体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惧而瑟瑟发抖,或者是因为两者都有吧。她努力的咬一咬牙,将铁钩拿的更稳一些,眼睛死死盯着那黑暗中的门,空气也好像凝固起来。
“小美人,不要躲了,乖乖出来吧。”从地面的门缝间,渲染出些许光晕,时有暗影摇晃,和沉重的脚步声,牛一样的呼吸声,接着门便砰砰的震响起来,子瑜感到整个客栈都在震动。
门,是可以将野兽,将恐惧拒之以外的,只要门够结实,里面就是安全的,哪怕只是暂时的安全。子瑜扑上门前,用身子抵住门,那撞击声震的她骨头散架。她连忙开始搬那些木箱,木架,还有木桶。她将木桶打开,微微倾斜放在最高处的门框和抵住门的木架之间,这是小妹子期教的做恶捉狭的法子。待整个壁垒构建好,她已累的精疲力尽。
“你们这些废物,连一个女孩都抓不住。”楼下独眼龙走了上来,另外两人像见了猫的老鼠一样萎蔫下来,独眼龙开始用力的撞门,他的力气比那两人的都大,不一会子瑜的整个堡垒开始震塌下来,木桶滚的满地狼藉。三人进了里面。领头的独眼龙刚好被浇了一身。
“这是什么鬼东西?”独眼龙摸了一下,眉头皱起来,是松油。
然而独眼龙还没开口警示,那个愚蠢的随从已经拿火炬照了过来,为了辨认清楚独眼龙口中的鬼东西,结果,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叫,独眼龙整个人直接成了一根移动的火把。
子瑜将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松油往那拿油灯和拿火把的人泼去,地板上已然全是流淌的松油,而她先前准备的堡垒成了出入的羁绊,一个人转身往门口时被绊倒,立时那火焰像常青藤一样爬满了他的全身。
他们身上的甲胄难解,枉力拍打着身上的火焰,然而地上的火早已像绳索一样系上了他们的腿部,他们面孔狰狞扭曲,一边凄厉呼喊,一边跌跌撞撞,企图逃出这个烈火地狱。只有那独眼龙,即使整个头部毛发都在燃烧,他还是咒骂着向子瑜扑来,子瑜在狭小的空间里缩身躲过,并用铁钩狠狠的扎在独眼龙的腿上。
烧吧烧吧,让这世间的一切恶人都烧死。让一切与火俱焚,再无恐惧和寒冷。
子瑜觉得身子暖和起来,是啊,从凤来被攻陷,被尸人追杀,一路风餐露宿,她又哪里有现在的温暖呢,温暖的就像泡了个热水澡,温暖到只想慵慵懒懒的睡一觉。
她不急不慢的跨过地上燃烧扭曲的身体,踩过那燃烧正旺的木板,她脑海里古怪的想到家乡祭坛出那修葺的齐整的花卉苗圃,当夏天时,莫晔花一片火红,就像现在脚下的红焰一样,锦绣而温馨。
她从楼上走下,迎面而来的是那中年妇女,她急匆匆的帮子瑜拍打掉衣角的火苗,“孩子,你没事吧。”她仔细的摸索子瑜的脸庞和衣服,“多亏了你这湿漉漉的衣服和身子,竟然没有烧坏,真是太好了。”
子瑜径直走到贾昆面前,她俯身探贾昆的鼻息,发现还有一息尚存,不由心里一松,“醒一醒,”她轻摇贾昆的臂膀,只要他醒来,自己就不会是孤独一人。她心里想着。
接着她眼前一黑,感觉脑后被异物重重的敲了一下,瘫昏在贾昆的胸前。
“现在周朝风传正征个啥子的百草税,这姑娘要的,要的。”一个矮小瘦弱的老头说道,他身上穿着tຊ个油不啦叽的大褂,手里拿着一把菜刀。原是这旅店的厨子。
“是百花税啊,笨蛋。”中年妇女满脸泛着红光。“天香楼的老鸨是我家亲戚,看这模样身板,怎么也得多给我些银两,这些年我们在这营生,真正来钱的路子还不是靠这条吗?!这兵荒马乱的,靠这个破旅店我两得喝西北风啊,搞不好我两就被流匪给宰羊一样宰了,也是要离开的时候了。”
“这男的怎么办?半死不活的,宰了算了。”
“哎呀,可不能。我那亲戚说了,有些烈性子的姑娘,宁可死了,也不接客。但只要有个亲人把柄在手里,便委屈拧巴着,也就依顺了。这男的,不是她情人也差不离,留着当个要胁,最是如意了。”
屋外忽的电光闪烁,接着雷声轰鸣,继而下起雨来。那雨瓢泼如注,将那正燃的火光压了下去。
“明早出发。”瘦老头拿来绳索将两人绑了个结实。
“别忘了拾掇一下楼上的那些尸体,还有这地上的醉汉,赶紧杀利索了,埋了最为妥当,你看他们刚才多么邪气,这刀砍在脖子上都没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