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山别苑后,已有月余没见过姒文命,也未见过李凌琰。
余小乔心中空落落,说不出哪儿不舒服,只觉日日困顿,没有精神。
这一日,她在姿容堂后厅,教余小墨看账。
“嗷,嗷,嗷!”
“喵呜,喵呜,喵呜!”
前厅传来一阵狗吠猫叫。
余小乔自后厅出来,双目惊圆。
一只蓝白双色山猫纹布偶,蓝眼怒瞪,长毛炸立,怒扑老木,挠破狗脸,纯白皮毛染几处血红。
老木“嗷”叫两声,猛然反击,将身材更显魁梧的猫压在爪下,“啪啪”两爪,猫脸血渍浸出。
布偶毫不示弱,奋力挣脱,弓背一跃,利爪在老木身上猛抓,几道血痕迸出。
老木狗眼喷火,狠狠咬住猫耳不撒,顿时鲜血淋淋。
此时,余小墨走进来。
他脖颈上挂着的指环,闪着一丝微光。
那布偶见余小墨,不禁打个寒战,“嗖”地跳至一女子怀中。
余楚霄忙抱起老木连声抚慰,怒视女子和布偶猫。
女子一袭浅紫衣裙,肌肤胜雪,妖娆中带一丝凛然。
竟是福满轩老板——庄司眉。
那只布偶是她的爱宠,唤作“泡泡”。
本为调换货品而来,今日打开一直搁置的护肤品,发觉不对,故来调换。
没成想,泡泡与老木不知为何,竟大打出爪。
庄司眉温柔抚着泡泡,满眼心疼。
余小乔看眼老木,眼中满是酸涩,但毕竟自己场子,从猫狗之战到主人大战,总归不妥。
余小乔担心对方发作,正想如何应对时。
庄司眉莲步微移,慢道:“真是抱歉,泡泡平日惯得厉害,没成想今儿竟发起疯来!”
余小乔见状,立时笑意盈面,“老木素日还算乖巧,今儿不知怎的,真是对不住。我这给您多备套护肤品,聊表歉意。”
庄司眉微笑,摆手道:“不用。”
二人相觑一笑。
余小乔还是为庄司眉,多备一套护肤品,是新出的美白套盒。
余小乔送走庄司眉,紧喊着余楚霄回相府。
一路上,余楚霄嘟着嘴,生余小乔的气。
余小乔笑而不语,摸了摸他头。
“姐姐,何时变得这等好脾气!”余楚霄将被弄乱的头发理好,埋怨道。
余小乔淡淡笑道:“猫之错,亦非人之错,怎可置气!何况,越是自己场子,越该忍让三分。若在别人场子,倒可随性些。”
余小乔看眼老木,轻声问:“还好吗?”
老木瞪眼余小乔,摇摇头。
余小乔找府医拿了药,忙给老木清理伤口,上药。
待余楚霄走后,才问老木今儿为何。
老木气得直哆嗦,愤声道:“那就是个泼妇,不,泼猫!我今儿不小心碰它一下,它就发疯挠我,跟被调tຊ戏般。”
余小乔“哈哈”直笑,“老木,不会真不小心调戏人家,被当色狗打了吧。”
老木狠狠瞪余小乔一眼,气鼓鼓回到小窝睡觉去。
再见庄司眉,是几日后。
她同姒文命,在流晶湖畔阁楼中,隔着长桌饮茶。
姒文命着白衣,庄司眉一身淡粉。
远望去,好一对璧人。
余小乔莫名酸楚,转身就打算离开。
“余老板!”
轻柔妩媚的声音传来。
庄司眉挥摆锦帕,唤她过去。
余小乔抿抿嘴,挤出一抹苦笑,应了声“恩”,便走过去。
“没成想在这儿遇到,当真有缘。这位,姒文命——姒老板,京都大半生意都是他的。”庄司眉缓缓介绍道。
一月未见,姒文命略显苍白,消瘦了些。
“余小乔,姿容堂老板,名满京都,当世奇女子。”庄司眉继续介绍道。
姒文命瞥眼余小乔,未答话。
余小乔浅笑回应。
庄司眉见二人神色,眼中闪过疑惑。
姒文命同庄司眉,继续刚才话题。
原来,庄司眉想和姒文命合开歌舞坊,正谈细节。
余小乔找一由头,离开。
余小乔沿湖畔,走走停停,俯身捡起石子,起身掷到河里,打几个水漂。
余小乔神情恍惚,眼眶微湿。
“最近可好?”
耳畔声音无比熟悉,不带一丝温度。
余小乔抹下眼角,径直沿河边走去。
姒文命盯着眼前的人儿。
越是想见,越是不敢。越是不敢,越是想见。
姒文命紧追两步,抓住她手腕,问道:“为何这般?”
余小乔不敢抬头,发丝遮挡下的眼眶,已噙满水光。
“回答我!”姒文命低声吼道。
余小乔不知如何答,大滴泪珠涌出,落荒而逃。
姒文命胳膊无力垂下。
微风拂过,心头渐凉,想起过去一月。
原本毒伤才好,为余小乔吸毒血时,又吸入不少毒素。
后为余小乔输入太多内力,消耗过大,身子一直乏力,近两日才从床榻上爬起。
前日晚上,还得了令他寝食难安的消息。
“宗主,余大小姐桑台山遇刺是长公主所为,用的是苍羽门。”岳阳着黑衣拱手道。
“苍羽门,为非作歹已多年,该除了。”姒文命轻抚古筝,骤然停住,轻声道。
岳阳迟疑片刻,继续说:“余大小姐天牢时所中剧毒,除之前查出敬妃所下断肠散,曼陀花之毒,也……是……长公主下的。”
姒文命眉峰抖动,微微运力,筝弦骤断。
岳阳望他一眼,退下离开。
又是一月。
一日午后,李凌琰相邀。
又是流晶湖畔。
二人荡一小舟。
余小乔芊芊玉指,拨弄微波荡漾的水面,挑水拨向李凌琰,笑道:“几月未见,怎憔悴啦?有伊人了?”
李凌琰“啊”了一声。
“为伊消得人憔悴啊!君为谁憔悴?”余小乔边拨弄水,边揶揄他。
李凌琰凝神望着余小乔,认真道:“伊人,远在天边,近在眼前。”
余小乔一怔,一时无语。
李凌琰“哈哈”笑说:“逗你的,哪来什么伊人。”
“我就说嘛,你怎能看上我呢。”余小乔微笑。
李凌琰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与莫名,“近日被母后罚禁闭,久未见你。不过你让我留意的九金鼎,已着人调查。想我没?”
其实,李凌琰哪是被皇后罚禁闭,只是上次,他用内力强行压制合欢散,伤了心脉,进补汤药月余才渐好。
余小乔笑笑:“想你,带我吃大餐!”
“去福满轩!”李凌琰喊道。
“换家吧!吃腻了!”
哪里是吃腻,是不想见庄司眉,怕想起那日的姒文命。
二人说笑着上岸。
至那个阁楼,又见到庄司眉同姒文命。
余小乔的笑容,有片刻僵住。